隋宫

紫泉宫殿锁烟霞，欲取芜城作帝家。

玉玺不缘归日角，锦帆应是到天涯。

于今腐草无萤火，终古垂杨有暮鸦。

地下若逢陈后主，岂宜重问《后庭花》？

注释： 

本诗选自《李义山诗集》。李商隐（813一约858)，字义山，号玉奚生，怀州河内（今河南沁阳）人，唐代诗人。

【隋宫】指隋炀帝在扬州所建江都、显福、临江等宫。

【紫泉宫殿锁烟霞，欲取芜城作帝家】意思是，长安宫殿在烟霞缭绕中已显得十分壮丽，而隋炀帝穷奢极欲，还要把扬州作为帝都。紫泉宫殿，指长安宫殿。紫泉，即紫渊，因避唐高祖李渊名讳，改“渊”为“泉”，借指长安。芜城，指扬州，当时称江都。

【玉玺不缘归日角，锦帆应是到天涯】如果不是由于玉玺归属李渊，隋炀帝会乘龙舟一直要游玩到天边。隋炀帝于大业十二年（616年）南游扬州，从此未北归，大业十四年（618年）为宇文化及所杀。玉玺归日角，指唐朝兴起，代替了隋朝。玉玺，皇帝的印信。日角，指人的额骨突出饱满得像太阳一样。《旧唐书·唐俭传》载：李渊起兵前，唐俭说他“日角龙庭”，有帝王之相，必能取天下。这里以“日角”代指李渊。锦帆，指隋炀帝所乘龙舟。

【于今腐草无萤火】隋场帝在长安、洛阳、江都等处，都曾大量搜集萤火虫，夜间放出，以代灯烛之光。扬州有放萤院，相传是隋炀帝放萤之处。萤产卵在水边草根，到第二年春天，由蛹化为萤，所以古人认为腐草化萤。无萤火，是说萤火虫被搜集尽净，到现在腐草里都不生萤了。

【终古垂杨有暮鸦】长久以来，隋堤垂杨之上，唯有暮鸦聒噪，无复当年锦帆相接的气象了。隋炀帝开道河，沿河筑堤，旁种杨柳，后人称为隋堤。

【地下若逢陈后主，岂宜重问《后庭花》】如果在地下遇见陈后主的话，难道还好意思再请张丽华舞一曲《后庭花》吗？讽刺隋炀帝荒淫失国，与陈后主如出一辙。

陈后主，即陈叔宝，历史上有名的荒淫奢侈之君。隋文帝开皇九年（589年），隋灭陈，陈叔宝投降。岂宜，岂当。《后庭花》即《玉树后庭花》，是陈叔宝所制的反映宫廷淫扉生活的舞曲，被后人斥为“亡国之音”。

马嵬（其二）

海外徒闻更九州，他生未卜此生休。

空闻虎旅传宵柝，无复鸡人报晓筹。

此日六军同驻马，当时七夕笑牵牛。

如何四纪为天子，不及卢家有莫愁。

注释：

【马嵬】安史之乱潼关被攻破时，唐玄宗逃往蜀地避难。随行军队行至马嵬(wéi)驿哗变，杀死杨国忠，并要求杀死杨贵妃。唐玄宗不得已令杨贵妃自溢，史称“马嵬之变”。李商隐咏叹这一历史事件的诗有两首，这是其中的第二首。马嵬，在今陕西兴平西。

【海外徒闻更九州】战国时齐国的邹衍曾宣扬“大九州”之说，声言除了中国的九州，海外还有九个同样的“九州”。杨贵妃死后，有术士说在海外的仙山找到了她，并带回金汉之类的饰物给唐玄宗看。这句有讽刺唐玄宗痴心空想的意思。徒闻，空闻，指没有根据的传闻。

【他生未卜此生休】传说唐玄宗和杨贵妃曾誓约“世世为夫妇”。这句是说不管来生怎样，今生的夫妇缘分已经断绝了。

【虎旅】指跟随唐玄宗赴蜀的军队。

【宵柝(tuò)】夜间巡逻用的椰子。

【鸡人报晓筹】汉代制度，宫中不养鸡，而用人传唱报晓。鸡人，宫中掌握时间的卫士。筹，更筹，漏壶中的浮标，这里代指时间。

【此日】指事变发生那天，即天宝十五载（756年）六月十四日。

【六军】周制，天子有六军，一万两千五百人为一军，后泛指军队。

【驻马】指军队发生哗变，停驻不前。

【当时七夕笑牵牛】指唐玄宗和杨贵妃在发生“马克事变”五年前的七月七日的海誓山盟。七夕，农历七月七日夜，民间传说天上的牛郎织女每年此夜在天河相会，妇女们便在这个夜晚于自家庭院中向织女进行乞巧活动，故也称乞巧节。笑牵牛，意思是当时玄宗以为可以和杨贵妃天天在一起，对天上牵牛织女一年一度的相会还加以嘲笑。

【四纪】古代以木星绕日一周（十二年）为一纪，四纪即为四十八年，唐玄宗当了四十五年皇帝，故约略称“四纪”。

【不及卢家有莫愁】指不如普通百姓夫妻恩爱，长相斯守。莫愁，古时洛阳女子。南朝乐府歌辞《河东之水歌》道：“莫愁十三能织骑，十四采桑南陌头，十五嫁为卢家妇，十六生儿字阿侯。”极写莫愁婚姻的美满。

【学习提示】

李商隐在艺术上有杰出的成就，他的诗以七律成就为最高，其他五言、绝句、七古、五古等也多有名篇、多出警句。他的诗重意境、幽微含蓄、深情绵邈、隐晦曲折、寄托极深、金玉其外、精粹其中；善于利用历史典故和神话传说，通过想象、联想和象征，构成丰富多彩的艺术形象；他的“比兴”取法《诗经》，“美人香草”效仿《离骚》，深厚沉浑得杜甫诗精髓，缭丽的想象、用语则直接得益于李贺。

李商隐的咏史诗借古讽今，毫无顾忌，爱情诗成就极高，《无题》诗十余首脍炙人口。

【自我测试】

一、根据诗句表达的意思解释加点的词语。

紫泉宫殿锁烟霞，欲取芜城作帝家。玉玺不缘归日角，锦帆应是到天涯。

二、分析《马鬼》一诗的艺术特色。

【参考答案】

一、

紫泉：紫渊，因唐高祖名李渊，为避讳而改。

芜城：广陵（今扬州）。鲍照有《芜城赋》写广陵。

日角，谓庭中骨起状如日。

二、反衬。